我今年61岁了,是一名蛇铺的老板娘。我出生在香港的一户贫困家庭,13岁开始跟着父亲捉蛇卖蛇烹蛇,进入这个行业。机缘巧合下,成为了当地有名的蛇王。我家的蛇铺也因此变得红火起来,父亲突然离世,我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,一个人撑起了生意。熬过一个个吃蛇淡季,街坊四邻对我的称呼也从少女蛇王变成了蛇后。这个行业带给我许多人生机遇,但也让我吃了不少苦头。能一步步走到今天,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将士,未来我会继续向前冲,不后退。
上世纪50年代末,我出生在九龙木屋区。我是大姐,有六个弟弟妹妹。在童年,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我妈妈总是不舒服,她的肚子总是很大。我父亲最初是一个街头小贩,卖着一些野物。一家八口的生活都是靠我父亲的肩膀和嘴挣来的。我的母亲也非常能干,她让孩子们都得到了妥善的照顾,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出门,总是穿着得体。
我家有许多孩子,是一个贫穷的家庭,我住的木屋区又拥挤又脏。火灾是所有居民的噩梦,只要有火,就会像放鞭炮一样把所有的房子一间一间地烧了。从小,母亲就反复告诉我,一旦发生火灾,第一件事就是拿着所有的证件,第二件事就是和所有的兄弟姐妹一起跑出去,其他的都不要管。那时候,最怕的不是鬼魂,是冬天躺在床上,突然听到一辆消防车穿过街道的声音。我一听,就会出一身冷汗,觉得火快要烧到家里来了。在这样的环境中成长,让我有了让家人住在楼里的想法。
年,父亲用前期积累的一点钱,在南昌街租了一家店。香港有冬天吃蛇汤的习惯,我父亲对这个行业抱有乐观的看法,再加上政府对卖野物的控制,店很快缩小了种类,专门卖蛇。那时候我上小学,学习不好,写字写得像螃蟹爬一样,我自己看了都觉得闹心。那时候店里也很忙,我看到我父亲工作很辛苦,所以我就自愿去帮他照顾店里的生意。
年,在我13岁的时候,我正式进入了这个行业。头三个月,我只敢拆蛇肉。当我看到我父亲摆弄一条活蛇时,我十分的害怕。后来,我才知道另一家蛇店的女儿会抓蛇,她对我来说很有竞争力,所以我强迫自己努力奋斗。第一次摸蛇是父亲领着我去的,他扔了一条死蛇给我。这条蛇只有两根筷子那么粗,但我一碰它,还是头皮发麻,只能咬牙去接触它。过了一段时间,看到我逐渐变得勇敢,父亲就给了我一些活蛇玩。
年,我在这个行业干了两年了。在我15岁时,我就完全不害怕蛇了,开始学习更多的技能,父亲给我请了师傅专门教我抓活蛇,做蛇汤。我觉得这行很有趣,因为很多人害怕蛇,只有我不怕,让我觉得我很特别。我很早就进入了社会,没有同龄的朋友。在假期里,其他人旅行,而我就在店里帮忙。我没有童年,所以直到现在,我还非常喜欢看动画片。
在过去,我们店卖的东西不多。除了卖活蛇,我们只卖蛇汤。蛇汤在香港是独一无二的,它方便可口,但制作步骤繁琐。入行两年后,我开始学做蛇汤。一天,一个高级厨师来找我,我给他端了一碗自己做的蛇汤,他吃完后向我指出了许多问题。第二天我按照他教我的方法又做了一碗,发现很好吃,吃过它的顾客都多加了一碗,父亲那天也很开心。从那以后,我明白了学习是永无止境的,一个人应该不断吸收别人的东西以取得进步。
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它的毒牙,活蛇被送到店后,为了安全起见,要拔去它的毒牙。起初,我父亲只允许我对付无毒蛇,我就偷偷地跟着我的师傅学习如何煮蛇。当父亲发现后,我已经能熟练地拔出蛇的牙齿来了。我父亲一生都很小心,从未被蛇咬过,而我就比较粗心,我曾经被父亲骂得很惨就因为我太粗心了。
年,在和原来的搭档分开两年后,父亲把店搬到了鸭寮街。对我们家来说,这是最后一博的举动。为了买这48万的一家店,父母把我们当时住的房子抵押了,全家都住在店里。如果生意失败,店关门,房屋被没收,我们一家人就会睡在街上。
当我第一次来到这家店时,我很不高兴。在鸭寮街里住的人很杂,我们的店在密集的电器商店中间,让这家店看起来总是黑夜的状态。我问父亲什么时候可以搬走,他说如果你现在有地方做生意就可以搬走了,我们所有的钱都砸在这家店上。我17岁的时候,压力大到我想放弃。奶奶告诉我,如果你不做,谁来给你爸爸分担压力,看看你弟弟妹妹,你弟弟才1岁啊。看着辛勤工作的父亲,我留了下来,心里只有一个想法:我想帮助父亲,我希望我能帮他一点忙。
搬迁后的头三年,生意非常困难,我每天只能卖十碗蛇汤。当时,我真的很害怕这家店撑不下去。我想赚更多的钱,所以我告诉父亲我想出去卖蛇。当时,我很大胆,拍了拍胸脯,就去做了!带着一笼蛇,开着一辆车,就和兄弟们一起出发了,在粉岭、上水和西环市场摆摊卖蛇。因为要赶上早市人流量最多的时候,所以凌晨4点就要开始,除了在街上卖蛇,还要去做蛇宴的餐馆。
历经数年苦难,随着港铁荃湾线深水埗站的通车,鸭寮街的人流慢慢增加,使我们的生意得以改善。店里越来越忙,我整天埋头在店里,杀蛇煮蛇,泡蛇酒,身上熏了一股子蛇味,我每次约朋友出去都要洗好几次澡。很多同龄女孩已经开始谈恋爱了,但认识我的异性朋友却不敢靠近我,生怕有一天得罪我,我就会放蛇咬他们。当时,我除了做后厨外,还开始接手埋账、外联等事务。
当我很忙很累的时候,我就会抱怨加入这个行业,我从没想到将来会有机遇在等着我。年冬天,荃湾龙兴酒楼举办蛇宴,要我和弟弟去杀蛇。我们到现场后,就坐在蛇笼旁边。那里很安静,没有生意,其他人也不知道我们要做什么。在舞台上,主持人正在讲话,我和我弟弟说如果麦克风给我们就好了。趁着主持人停下的功夫,我对他说,把麦克风借给我用用,介绍一下生意。正好大堂经理这个时候路过,他立即向主持人要了一个麦克风,并把我推上了舞台。
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,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。为了缓和气氛,我开始和一条蛇跳舞,或者走到客人面前,拿一条蛇给他们摸,气氛立即热起来了。
不久,大家都知道饭店里有个蛇女在舞蛇。很快,越来越多的餐馆找到我们表演。最忙的时候,9家餐厅同时邀请我表演,但我的时间只能去其中两家,剩下的七家是我弟弟和他的手下去的。因为太忙,我们还雇了临时工,一天元,帮人杀蛇取胆汁或倒蛇酒。
20世纪80年代末90年代初是我最受欢迎、最具影响力的时期,媒体们纷纷来到店里采访和拍摄,电视台也让我拍摄如何把蛇做成吃的,一些电影公司和娱乐公司也来找我,让我教演员们打蛇。最开心的事就是和我的偶像梅艳芳在一起呆了20天,当时,她开演唱会,在演唱《梦姬》的时候要跳蛇舞。我负责了3天的排练,18天的演出,还有红馆里的23条蛇。
年10月1日,我去了香港最有名的节目《欢乐今宵》,为大家表演蛇舞。之后,“女蛇王”的名号全面推出,店内营业收入比之前翻了一番。大家都说我店里的蛇新鲜可口,很多客人都是冲着我的名气来的。我们给来的人提供优质蛇餐,让他们把我们店的优质蛇餐说给别人,让别人也过来品尝。当时,我非常自豪,我觉得我就是个小明星。现在回想起来,我觉得这没什么,我只是在做我自己的工作。如果我做得好,我自然会有机会,会有人来欣赏我。
一切都很顺利,但第二年我遇到了人生中最大的挫折。年我父亲心脏病发,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,这样一个大家庭突然失去了顶梁柱,我的兄弟们对生意知之甚少,如果我不顶起来,店就关门了。那一年,我30出头。我压力很大,每天都掉头发、失眠。当时,五弟在美心打工,我和他说父亲走了,船上没有了舵手,虽然现在我有舵了,但我一个人划不了船,回来帮我划船吧。我五弟对我很好,辞掉了工作,回来陪我做生意。
事实上,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,但我记得父亲教我怎样做人。爸爸工作勤奋,从不与人竞争,总是诚实地工作。进入这个行业后,他总是告诉我,任何事情,无论大小,都应该努力去做,我们应该先活在自己心里,再活在别人心里。我父亲还设计了一款名片,我一直留着,上面印着许多蛇娃娃,他说,在街上卖蛇的时候,有很多孩子在看,当他们看到名片这么可爱,就会拿回家给家人看,这样会有更多的宣传效果。我父亲真是个聪明又勤奋的人,但他走得太早了。
生意逐渐走下坡路。过去,我们30%的业务来自店里,70%来自餐馆批发。金融危机后,批发额下降了70%或80%。为了扩大客源,我去了一家高档酒店,第一年,经理知道我来自鸭寮街,根本不待见我,第二年和第三年也是如此,他指着我说,你脸皮真厚。我告诉他,没人能保证你现在用的蛇肉永远不会有问题,我要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。第五年,他的蛇肉供应出现了问题,急忙向我要货。世界就是这样,如果你不放弃,凡事都会有成效。
香港的蛇业是男人的世界,早年,我和父亲一起去帮助政府抓蛇,当警察看到我是一个瘦弱的女孩时,他们拒绝让我抓蛇,直到看到我把蛇放进袋子里,他们才信服。年6月,我帮助警方在西贡抓捕了过山乌,并在香港登上了头条。
当时,西贡水警基地的警察让我帮忙抓一条“蟒蛇”,当我拿着布袋、手套和捕蛇叉走过去时,我发现这条蛇实际上是“亚洲第一条毒蛇”过山乌。如果我被它咬了,我会在五分钟内死去。但我冷静下来,抓住了蛇,拔掉了它的尖牙,有惊无险,我想身为一个女人,能做到这样这辈子值了。
按照我父亲建立的商业模式,我和兄弟们把生意给撑起来了。在磨合过程中,逐渐形成了明确的分工:我做管理,两个弟弟负责厨房,一个弟弟负责开车送货,缺了谁都不行。一般来说,冬天我们要工作18个小时。夏天,我们就比较自由,早上九点,晚上九点。卖蛇汤的生意是季节性的,冬天喝的人多,夏天喝的人少。我们是依靠冬季的利润来支撑我们的年度开支。
虽然我现在主要做管理工作,但我会尽量去厨房里帮忙。杀蛇的过程太可怕了,我怕会把所有的员工都吓跑。每天上午10点去店里,半小时内被剥皮取胆汁的就有十余条蛇。然后按厚度分开,依次放入锅中。不同的蛇有不同的烹饪条件,例如,眼镜蛇是最耐烹饪的,其他的蛇都煮熟了,但它还没有煮熟。想要做好蛇就需要一点油来调整它的味道,煲汤时,我们要用老鸡、猪骨和蛇一起炖40分钟,之后将蛇从冷水中取出,去骨撕肉,然后回到锅中继续煲,直到蛇骨完全散开,这个过程至少需要6个小时。
接管这家店后,我和弟弟一直在研究菜肴的味道,看能否做得更好,尤其是蛇汤。传统的太史五蛇汤是用树榕、三索线、百花蛇、金脚带、饭铲头五种蛇(后两种都是毒蛇)熬制而成,我们是用六种蛇来熬的。其实,这也是一个偶然的机会,我们去了印度尼西亚的加里曼丹岛,发现那里有一种野生海蛇,用它做的汤很新鲜很甜,所以我们试着把它加到蛇汤里。结果汤一滚,整条街都充斥着香味,后来,我们一做蛇汤就会把它放进去。
香港有这么多卖蛇汤的店,每个人都说自己的家是最好的,我们更中肯一点,看有多少回头客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口味,喜欢吃的就会一直吃。我认为做生意挣钱少没关系,最重要的是要有回头客,有人认可你做的食物。
做这么多年的生意不可能不受挫折。我父亲以前说过水不会一直流,有生意的时候,你必须要拼命去做,生意不会总是红火的。我以前不懂这句话,但现在我懂了。年非典过后,我们的生意每况愈下。当时,有传言说蛇是罪魁祸首,人们路过店的时候都捂住口鼻。近三年来,整个行业都没有生意可做。一些店改变了店名,去掉了店里的蛇字,以避免引起人们的注意。我们没有改变它,因为我们不知道该转向哪条线。自从渔农处说不关蛇的事,我们就继续做了,直到大家慢慢忘记了传言。
自年以来,生意已慢慢好转。然而,香港蛇产业总体上呈下降趋势,商品供应是一个大问题。从前,香港人吃的蛇主要来自大陆,它们是靠吃田鼠长大的。近年来,大陆经济腾飞,农田越来越少了,野蛇也跟着减少,价格跟着上涨,让我们负担不起,用人工饲养的蛇又担心激素。我们开始从马来西亚进口野生蛇,但我们也一直与大陆商人争蛇。楼下爸爸设计的蛇盒子坏了,所以我们又弄了新的蛇盒来放蛇,现在蛇不多,冬天会有更多的,数以百计的蛇需要存放在蛇盒。
对我来说,蛇既是朋友又是我的饭票,没有它,我养不起这几个兄弟姐妹。这么多年来杀蛇并不总是好运。年,我被一条五步蛇咬了一口,一瞬间我就失血过多,手臂肿胀。当时,我的家人很恐慌,认为我活不下去了,我母亲把我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叫了过来。我一边让我的家人煮中药为我控制扩散的毒素,一边让他们租车带我去东莞一家医院。医院之后,医生帮我止血,纱布一扯,我就晕倒了。
死里逃生后,我想清楚了一件事。如果我不幸去世,我丈夫最多会为我难过三年,甚至更少,那我的兄弟,他孤儿寡母的,该怎么办呢。最好不做毒蛇,找点安全的事做,寻求转型。现在,除了卖蛇汤,我们还做蛇宴,研究各种蛇菜。店里卖得很好的胡椒盐蛇卷是我和弟弟试了23次后才研究出来的。
我们目前的压力仍然很大,最近生意又受到很大影响。不过,店还是要开张,不断的革新,才能更好地生存下去。除了开发新菜品,近年来,我们还销售蛇皮手袋和皮带来赚钱。至于生活,无论是大鱼大肉,还是粗茶淡饭,有了好心态,我们都过得很幸福。
我在这个行业干了将近50年,当我第一次设定目标时,我只有一个想法,我想改善我家人的生活。在那之后,我抱着这个想法,继续拼搏,埋头向前。今天,他们都过得很好,我得到的也回报与我付出的一致。如果当时没有努力拼搏,甚至没有设定目标,我现在可能一无所有。
想想看,人生真的很短暂。这么多年来,坚持做蛇王让我开了眼界,做了别人不敢做的事。我死后,到天堂去见我父亲,我想我可以坦率地告诉他,我没有辜负他的期望,可以给他一个交代了。
今年夏天,趁着生意淡季,我们又重新装修了店面,希望冬天生意有个好转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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