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喜可贺上级特批安徽界首年拆 http://www.jieshouzx.com/jssfj/5892.html
蛇缘
陈国齐
小山丘脚下有一个遐迩闻名的私人养蛇场,经济效益好,工作人员不少,但令我惊讶的就是,场主兼场的领导竟是个年仅25岁的漂亮姑娘张纹小姐。我和纷至沓来采访的很多记者一样,初见张小姐的时候,她那双会说话似的双眸子,衬着两个小笑靥,都恰到好处地嵌在白里透红的脸蛋上,平添了妩媚和智慧,要说漂亮就有多漂亮。这样的美人儿,在我们采访者心中,总觉得她与养蛇发生了错位,心中奇异地升腾起遗憾之感,都迷怨电影导演们脚步太懒了,致使她成了影坛的沧海遗珠!“张小姐,你怎么也会爱上这一行呢?”我带着不可理喻的感觉,开门见山地问。聪明敏锐的张小姐从我的眼神和问话中,一下子就捕捉了我心中的遗憾和感叹。她笑咪咪而又不失风度地说:“歌星、影星、球星什么星之类悬在太空中光辉夺目,谁都仰慕,诚可贵;有许多科学家和科技人员为人类的进步和幸福默默无闻地奋斗一生,远远没有这些星星那样闪光,可是他们贡献却最大,更值得崇敬和讴歌;然而行也都要有人干,要是没有广大劳苦大众作支撑,还有什么歌星、影星、球星之类呢!养蛇是件很粗俗的工作吧!”“不,不是,十分抱歉,……”我尴尬地说。“没关系。先生,我理解你的意思。”说罢,她开怀大笑。也许是为了消除我的尴尬,她便再不说什么,却叫我到养殖场里看看,带着我边行边滔滔不绝地数起她的“家珍”来:这条是金环蛇,那条是五步蛇……“请问蛇的种类有多少?毒蛇占多少?”我开始认真而虚心地向对方请教了。“据说全世界约有种蛇,毒蛇占多种。广东省约有80多种,属全国最多蛇的省份之一,毒蛇也不少,如眼镜蛇、眼镜王蛇、金环蛇、银环蛇、烙铁头蛇、五步蛇、百步金钱蛇、竹叶青蛇、海蛇等等。”她不加思索地答道。“请问蛇是怎样生育和饲养呢?”“蛇的生育方式有两种,一是大多数为卵生,二是少数为卵胎生。蛇产下蛋,一般在常温下只要保持一定的温度和湿度,不用蛇孵化,经数十天,蛋内的小蛇便破壳而出。卵胎生是卵受精成熟后不产出,一直留在母体子宫中孵化,胎儿的营养仍由蛋黄供给,与母体子宫没有营养上的联系,子宫只起保护胎儿的作用,直到卵孵化出小蛇排出体外。不过卵胎生的较少。”她停顿一会,突然用手一指,“你看!”一位年轻饲养员正把一只蟾蜍投进池中,眼镜蛇即呼地鼓起扁颈,闪电般地啄咬蟾蜍一口,却又立即收起扁颈,等猎物中毒死后,才过去咬住蟾蜍的头慢慢吞下去。饲养员介绍说,一条眼镜蛇一餐吃2~3只蟾蜍或3~4只小鼠,吃饱了过3~4天才再吃。每天,他们都得给各类蛇投放泥鳅、黄鳝、蟾蜍、青蛙等食料。回头一看,张小姐不知什么时候已捉了一条银环蛇在手中。她说,我们广东人喜欢吃“三蛇”(眼镜蛇、金环蛇和过树榕蛇),吃“龙虎凤”(用猫、鸡和蛇一起烹调),吃水蛇粥,什么三索线、水律、大蟒、锦蛇、游蛇等都吃,只有这银环蛇极少被人食用,因其肉有臭味。我问,“你不怕蛇咬吗?手上是否搽了药?”“我也怕,也曾被蛇咬过。”说着,她伸出纤纤玉手,手背上果然有被蛇咬过的疤痕。她继续说,捉蛇的人不是手上搽了药,而是在实践中掌握了蛇咬人的规律,譬如,金环蛇和银环蛇行动较缓慢,眼镜蛇敏捷;有不少蛇被轻轻拿时不会咬人,有的易咬人;有的拿着其尾部不易转过头咬人,有的却可以转过头咬人;眼镜蛇昂头扁颈时表示发怒,准备袭击人,但毒蛇一般不主动攻击人。在印度,还设有专门教人耍蛇的大学,学制为3年,课程有用吹奏令蛇闻之起舞的音乐及其乐器制作,捕蛇技巧,采蛇毒和拔毒牙方法,令蛇兴奋或入睡,解蛇毒药的调制等。掌握蛇特性和规律虽然可以得心应手,但也有失手的时候,不过万一被蛇咬伤,专门捉蛇的人都会调制蛇药自己诊治的。她又介绍了毒蛇及蛇毒的药用价值。毒蛇和无毒蛇的体征区别在于:毒蛇的头一般是三角形的,全身的花纹异常鲜艳,口内的毒牙外面带钩;尾短,从肛门后突然变细。无毒蛇头部是椭圆形,口内无毒牙,牙齿大小相等且不带钩,尾部是逐渐变细的。银环蛇和五步蛇被干制成药材,可以治瘫痪、镇痉、祛风湿、舒筋活络等。眼镜蛇毒经科学提纯后对三叉神经痛、坐骨神经痛、关节痛及晚期癌种痛等有镇痛作用,它的制剂可以治疗小儿麻痹症及其后遗症,对多种眼病也有一定的疗效。“你的知识很丰富,学历不低吧!”我老想知道她怎么会干这行的,但不好意思再问,只好拐个弯试探了。“见笑了,大学的门槛太高,没有本事跨过去。不过,和蛇做起朋友是出于偶然,换句话说也就是和爸爸的一件丑事联在一起的。讲起来也失礼。”她漂亮的脸儿上,倏忽间飞起几丝羞怯的红云。不方便就不说了吧,我说。她说,都没什么了,一则爸爸是个爽快的人,那事上了年纪的都知道;二则你是作家,对一切逸闻都想了解。这样,她便讲故事似的说开了。“我的爸爸叫张方仁,村里人不论老少都习惯叫他为仁伯。我高考落第那段时间,一天,在客厅里,我胡乱地翻阅着《神雕侠侣》,爸爸戴着老花镜正聚精会神地看报。忽然屋背后传来嘈杂声。“‘信哥,好样的!’“‘多肥呀,这条蛇——’“听见‘蛇’字,我吓了一跳。我发现爸爸像触电似的浑身一阵战栗,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。一会儿,我的哥哥张信,一位牛高马大的小伙子在众人的拥簇中,走进来。“‘快!快给我放走!’爸爸看见信哥手里的蛇,厉色疾喝。这是我生平首次看见他慈祥的脸刹那间变得那样愠怒。“信哥愕然,给爸爸声色俱厉的样子吓住了,一群看热闹的孩子们也给吓住了。平时,爸爸多么慈祥,常常给孩子们讲故事,从来没打过我兄妹俩,连说话也是温和动听的,我俩尊敬和孝顺他,村里的孩子们也尊敬他,他成了孩子们心中的偶像,也许这原因,村里老老少少都叫他仁伯。他老人家怎么今天发这么大脾气,样子这样可怕呢。我们从小只知道他不像广东人那样爱吃蛇肉,不准全家人吃蛇,也讨厌别人吃,但不知是什么原因。读初中时,听爸爸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话,又不吃蛇,我曾怀疑他不是广东人。今天,信哥犯了他老人家的哪条忌讳引起他发这么大的脾气?信哥有点发慌了,不知所措。“‘还发乜戆,快放!’爸爸怒不可遏。“信哥和孩子们一窝蜂似的退出去了。“我出于好奇,跟着孩子们出去。到了一间闲着的空屋里,把孩子们赶走后,我兄妹俩不愿把蛇放走,把那条无毒的锦蛇偷偷地放进一个大缸里养着。这就是我养的第一条蛇了。“爸爸为何发那样大的脾气呢?有一天,他终于将谜底给我们揭开。”于是,她又说了以下这样的往事:那是30多年前的事儿了。年轻的方仁和一位姓钱的姑娘在同一所农村小学教书。一连下了几天大雨,天地混沌,一望无垠的田野白茫茫,成了汪洋。趁着雨歇的空隙,他和她,这一男一女急匆匆赶路回家。水乡泥泞的田间小路,爱捉弄人,稍不留神,就把你摔进路两旁的水里,令你哭笑不得。前面10多米的路上,有一条蛇缓缓地爬行,也许是多天的大雨把它的窝浸满了水,被迫出来了。他迟疑了片刻,就箭也似的向蛇那里跑去,不会儿他的右手拇指和食指就把蛇头握得紧紧的,左手紧攥蛇尾,并用力把近2千克重的蛇从地上提起。刚直起腰板,忽然觉得屁股后面有点凉飕飕的,回头瞅瞅,自己的裤子已往地上滑落着,朝前一看更糟糕,那宝贝儿也差点儿外露了。哎哟,怎么一回事?原来,接连下了几天大雨,在学校宿舍里的衣服大多湿了,还未乾,天又热得很,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内裤,就随意穿上一条多时再没用的外裤聊解困境,岂料刚才用力过猛,裤扣子的线断了,扣子丢了。捉蛇的双手抽不出来,眼看裤子就要全掉下来了,只得猛然分开双腿,来个学武时的“闸马”式姿势下蹲着,免得裤子全掉下。那个年代,物质奇缺,这条金环蛇又肥又靓,正好给母亲病后滋补哩!要么把蛇放掉,要么不放而出丑。权衡良久,他突然颤声地叫起来,“快!快!……快给我系裤子!”跟在后面的她,一位清秀文雅的大姑娘,看见他捉蛇的一幕,早已心惊肉跳,木然站着。听见叫声,她不由得惊叫一声,羞红了脸,犹犹豫豫,迟迟缓缓,不知如何是好。“快哇!”对方像救火似的高喊。无奈,大姑娘趋前疾走几步,脸红红的,头低低的,不敢正视他,眼却往地上急寻找什么。“钱老师,你找什么!快!”他喊道。“张老师,我……我……”她像病似的喃喃自语。终于,她在地上拾起一根长长的干水草,眼望地面,双手发抖地摸着他的裤头,用草给他结扎起来。这一幕,不知给哪个饶舌的人再加油添醋传开了。这一对平时只有泛泛之交的年轻男女同事,羞得无地自容。因此事两人同时辞去教师之职,远走他方。他到邻近县继续当一间农村小学教师,直到退休回到家乡。那位钱小姐是汕头市人,返家乡后也因此得了个严重的忧郁症,仅教了两年书,竟年纪轻轻就死了。方仁得悉钱老师的悲惨情况,后悔极了,痛心了一辈子;自己也大病一场,并落得个周身病,背也驼了,仿佛一夜就老了10载。从此以后自己既不吃蛇,不准家里人吃蛇,也讨厌别人吃蛇,并要家里人以后善待蛇。“再说我偷偷养蛇的事,”张纹说了她爸爸以上的逸闻后,又接着说,“我天天瞒着爸爸和妈妈,去喂蛇,个把月下来那蛇竟然长大了很多。有一天,爸爸拍拍我的肩,笑着说,阿纹你很想养蛇吗?我吓得一身冷汗,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,他知道了还是不知道?是试探还是讽刺?爸爸见我这窘态,怕吓坏了自己的宝贝女,很温柔地抚摸着我的长发,又说,你兄妹把蛇养得这么好,我高兴,不要偷偷摸摸了。爸爸,你原谅我们吧,我一个急转身回复童年时的娇态,抱着老爸的脖子,并给他一个飞吻。乐得他差点淌下老泪来。他说,如果你喜欢何不搞个养蛇场,一来给村里的无业青年做个创业榜样,安安份份干出事业;二来可给我一点心灵慰籍。我们兄妹俩从小就很听爸爸的话,哥哥知道爸爸热爱教育事业,大学毕业后,他就毫不犹豫地接过爸爸的教棒,在一所农村中学当了教师,后来升任了校长;我呢,听爸爸的提议,就这样干起这行档来了——”“爸爸!”张小姐突然高兴地叫一声。一位高高瘦瘦的长者悄悄进来了。俗话说,白天不要背后讲人,夜里不可讲鬼。张小姐讲到她父亲的事,张方仁就到了。方仁伯虽年近古稀,岁月刻下的道道皱纹却遮盖不了他年轻时的英俊脸庞,红光满面,精神饱满。我吃惊不少,很怀疑张小姐认错了人。张小姐这人真厉害,我惊愕、怀疑的神态刹那间又被她识破了。“哈哈……”她大笑起来,“你一定以为我在编故事骗你吧!没错,我刚才讲爸爸身体很不好,现在这样健康你感到意外吧。”“爸爸,对不起,方才我把您过去的事都讲了。您而今身体和过去不一样,请告诉陈先生是怎么回事吧。”她亲昵地摇摇父亲的手。“陈先生,我阿纹口没遮拦,不要听她瞎吹,都怪我把她钟坏了。”方仁伯乜视了女儿一眼,笑着说,“不怕笑话,阿纹都算乖女,她办了养蛇场总算圆了我的心愿,随着她事业的日益发展壮大,又逐年吸收了村里的无业青年就业,我的心一天比一天轻松,一天比一天快乐,不知什么原因,多种疾病就在不知不觉中消失了。乡亲兄弟都说我有福气,哈,哈……”方老很爽快地说。看见张小姐年纪轻轻立足农村创业,干出这么大的成绩,我为这样有为的青年高兴。也为方仁伯这位长者的父慈女孝感动。我不由自主地把手里的照相机,对准这笑容可掬的父女俩拍下一帧彩照,让自己记下一个平凡而有趣的故事。陈国齐,笔名:东玉文。广东珠海市斗门区人,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,斗门区作协副主席,黄杨月文艺杂志副主编。著有散文小说寓言童话文集镇南楼的钟声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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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文学与化学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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